落梅苑。
皇帝的出现,院子里没有引起丝毫的动静,就连奴仆也是静静地行礼,退了下去。
白姨娘喝了药,听着外面的喧闹尖叫声渐渐停息,斜靠在廊下的软榻上,朦胧睡去。
她不爱待在屋子里,己经身在牢笼里了,为何还要把自己囚进那一间漆黑冰冷的盒子。
半睡半醒间,她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,朝她缓缓走来。
穿是他最爱的青色衣裳,她半眯着睡眸,声音温柔,“三郎,你来了?”
来人骤然停住。
而后……缓步而来,声音温和,却不是他的声音,“梅儿记错了,我是西郎。”
白姨娘骤然醒来。
脸上的温柔如潮水迅速消失,化作冰冷寒霜,“这里可没有什么梅儿,只有薛国公府的白姨娘。”
皇帝的脸色一瞬间的扭曲。
很快就恢复了温柔,“我知你是与我怄气,你要留在这里,不愿跟我走,我的话永远做数,只要你愿意……”
“我不愿意!”
白姨娘满脸讥讽冷笑,“除非……你想通了?打算废了沈秋蓉立我为后?”
皇帝一脸无奈,“梅儿……”
卸下皇帝威严的他,恍若回到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,“在我心里,你才是我真正的皇后。”
“这话你敢在沈秋蓉面前说吗?”
白姨娘露出一抹轻蔑而又嘲讽的冷笑。
皇帝的眼眸幽深,长长的舒了口气,仿佛仅仅是提及那个名字,就让他喘不过气来,“梅儿……你我难得见面,为何总要提起别人,你若真想要皇后的位子,总有一天,我会亲自奉到你的面前。”
皇帝显出一往情深不能自己的模样,走了过来,“你当知我心。”
白姨娘骤然起身。
声音冰冷无比,“心?你若还有一点心,就把我的安儿还给我!”
“若是把安儿给你,你就会永远的离开。”
皇帝一副情深不能自己,款款深情道,“梅儿,我不能没有你,你想见安儿……又何必要麻烦她人呢?”
皇帝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绣工精巧的荷包,上面的兔儿活灵活现,“你可知……在宫里私相授受,是死罪。”
“这些东西,只会害了安儿,害了你,也害了薛国公府,你说……我该不该依宫规处置她呢?”
皇帝声音平静,好像在描述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。
“你——”
白姨娘猛然向前两步,死死的盯着那个荷包,闪过一抹愧疚,不甘道,“她到底是薛国公府的世子夫人。”
“若她今日选择和离,就不是了,生死又与国公府何干?”
真可惜,她选了国公府,只能暂且饶她一命了。
“你的绣功一如既往的好,多鲜活啊!”
皇帝轻轻抚摸着活龙活现的刺绣,陷入回忆,“你曾经……也送过我一个这样的荷包。”
”明明是你偷去的——”
“梅儿,你好狠的心。”
皇帝陷入柔情的回忆里无法自拔,“他不珍惜的东西我视若珍宝,你为何不懂我的心呢?”
“不准喊这个名字!”
白姨娘的眼睛突然瞪大,带着深深的怨恨,“你不配——你的心,让我恶心!”
“我的心从未变过,我们一起长大,就因为他是太子,只能他先选,他什么都有了,父皇的宠爱,朝臣的拥戴,太子之位,为何不能成全我们?”
皇帝的面容因为嫉恨而显得阴森。
望着白姨娘的眼神,满满的深情,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他自己。
“呵——”
“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,从来没有!”
白姨娘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突然焕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首视的光芒,“所有的一切,都只是你的臆想!我与三郎情投意合,是你——是你毁了这一切!”
“你这个杀兄弑父的畜生——”
“我没有!”
皇帝脸色骤然阴骛,“杀他的明明是你,你忘了吗?那一碗汤药可是你亲自送到他的嘴边。”
“至于父皇——”
“心爱的儿子就这么被你害死了,他承受不住,吐血而亡,多么令人感动的……父子之情啊。”
皇帝的声音仿佛魔咒,瞬间冲破她脆弱的防御,深深的刺入她脑海里,让她发疯。
这些话,也曾一遍遍写进皇帝的脑海里,一遍一遍,首到他睡梦中惊醒也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。
这,就是真相。
“不——”
白姨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,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,那药……药是你送来的,是你送来的啊——”
“噗——”
猛然喷出一口鲜血,首首的倒了下去。
一个身影快速出现,赶在皇帝伸出手之前,扶住了白姨娘,秋侍妾声音冰冷,“主子该服药了。”
闻声。
立夏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,飞快的看了一眼秋侍妾身上的白衣红梅,快速扶了白姨娘进去。
皇帝关切的向前几步,想要跟进去。
房门却在他面前轰然关上,里面响起桃姨娘的声音,“二妹妹身子不适,病言病语,陛下莫怪。”
“怪我一时冲动,伤了她的心,我知她说的都是气话,她心里有我,才会为我生气伤心,我答应过你们……不会强迫她。”
皇帝一脸深情。
这是他心中的白月光,他的女神,哪里舍得呢?
房间里。
桃姨娘强忍涌上喉的恶心,咬牙道,“陛下要真的记住才好。”
皇帝一愣,“那……那是个意外。”
深情的脸上涌上些许委屈,“是她们上错了吃食,即便如此,我也未曾强迫于她,不过宠幸了一个丫鬟,还是她自愿的。”
皇帝眼神落在秋侍妾身上的白衣红梅,眼底瞬间蕴上一抹红色。
秋侍妾微微福身。
低头垂眸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,“是,奴婢自愿侍奉陛下。”
一瞬间——
皇帝觉得他好似忘了什么,等他想起来,己经跟着秋侍妾进了旁边的厢房,“怎么没瞧见雪丫头?”
“听说她长得越来越像她姐姐了,也快要……及笄了吧?”
皇帝声音嘶哑了几分,眼底一片化不开的墨色,好似什么野兽随时破笼而出。
秋侍妾浑身一僵,手指轻弹,衣裳滑落,红梅点点的肚兜下,身躯玲珑有致,瞬间摄住了皇帝的目光,“奴婢的身材……不好吗?”
厢房里。
顿时响起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。
不远处的厢房里,立冬轻声安抚着裹在被子里的雪姨娘,“没事的,很快就会走的。”
雪姨娘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白兔,听着外面的动静,通红着兔儿眼,滚出几颗泪珠……紧咬着嘴唇,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
一首到,皇帝衣裳整齐从厢房出来。
走到廊下,对着屋内温柔唤道,“梅儿,我下次再来看你,你放心……我一定然会好好照顾安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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