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夏推开厢房门。
眼神从秋侍妾的满身青紫伤痕上扫过，把衣裳药膏扔在了床上，“你那么厉害，怎的不敢对他动手！”
“这就是你攀龙附凤的报应！看你这几两重的骨头，能熬到几时！”
出了房门。
立夏抹了一把湿漉漉的眼睛，她才不会心疼立秋呢！
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！死了也活该！
随即看见旁边低头垂首小丫鬟怒道，“还不去打水，端盏茶来，没眼色的东西。”
小丫鬟赶紧应声去准备。
就看见立春端着一碗茶过来了，立夏冷哼一声，“你倒是对她好？合着你指望跟着她飞黄腾达呢？”
“立夏，你这说的什么话，我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。”
立春垂下眼帘，温柔劝道，端着茶水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立夏当即冷笑一声，“呵呵，我哪敢跟她称姐妹，她是主我是婢！哼！你就捧着她吧！”
说罢，甩开手去了小厨房。
主子今日受了惊吓，吐了血，得准备些补气血的食物。
立春端着茶水进了厢房，一眼看见了秋侍妾身上欢好后的痕迹，眼底有恨意涌动，咬着牙，“你现在该得意了吧！”
“是啊，只要断了你的路，我就得意。”
秋侍妾目光落下立春一瞬间扭曲的脸上，嘴上更是不留情，“求而不得，这是你背叛主子的报应。”
“你——”
立春瞬间白了脸色，飞快的看了屋外一眼，压低了声音，“我只是希望主子有个好的归宿！”
“什么才是好的归宿？”
秋侍妾眼底一片阴森寒意，“主子原本有这世上最好的归宿！是他毁了这一切！”
“立秋——”
立春急声喊道，“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，人是要先向前看的。”
“所以你选择了他，背叛了主子。”
秋侍冷眼扫过立春五彩缤纷的脸，落在她手上的茶盏上，“呵呵，避子汤有什么用，你该给我端一碗绝子汤。”
夺过立春手上的避子汤，一饮而尽。
锦绣苑。
刘嬷嬷不断求饶，求夫人不要把她送回伯府，哦不，现在己经没有伯府了，是虞府。
虞亦禾端起茶杯，轻吹了几下，动作优雅而从容，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，眼神幽深。
缓缓开口：“你的卖身契在伯府，这个时候……你自然是要回去的。”
她的话语如同羽毛一般轻轻飘落，却让刘嬷嬷浑身颤抖，“夫人，老奴知道错了。”
“求夫人救老奴这一回，只要夫人开口，他们肯定会把卖身契送过来的啊！”
刘嬷嬷声声辩解，“是柳氏拿卖身契威逼老奴传递消息，但是国公爷书房的消息绝对不是老奴传出去的啊！”
“老奴真的不能回去啊！夫人，您就行行好，把老奴的卖身契要来，给老奴一条生路吧！老奴知道错了，以后一定痛改前非，全心全意地为夫人办事，绝不再有二心！”
刘嬷嬷苦苦哀求着。
“痛改前非？”
虞亦禾嘴角轻轻扬起，“你们以为做了错事，只要流上几滴眼泪，说一句痛改前非，就会得到宽宥？”
“什……什么？”
刘嬷嬷抬头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，首到看清虞亦禾嘴角的冰冷的嘲笑。
还有充斥着恨意的声音，“那些被你们伤害的人呢？那些死去的人呢？会活过来吗？”
刘嬷嬷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，眼睛瞪得，仿佛见到——索命的恶鬼一样。
这一瞬间——
她忽然明白过来。
虞亦禾从来没有信任过她，也从来没有忘记……她从小到大受到的那些欺辱。
所以——
这一切，都是她算计好的！包括她传给柳氏的那些消息！
“你记得虞玉珠对我的每一次欺凌，却忘了，你也是助纣为虐的一只手，果然，施暴者，不会认错，也不会记得自己做下的错事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
虞亦禾冷笑，“可是犯错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，否则——要律法何用？回去后，你们要好好想一想……到底犯了什么错，要怎么寻求我的原谅。”
“知雨，送刘嬷嬷回虞府。”
虞亦禾端庄起身。
“还要劳烦嬷嬷告诉柳氏，我母亲的嫁妆单子己经交给查封伯府的大人，你们离开伯府的时候，记得……不要带错了东西，若是单子对不上，不小心伤了人，就怪不得我了。”
刘嬷嬷瘫倒在地，被人拖了出去。
虞亦禾静静地站在院子，目光凝视着那株残败的杏树，微风拂过，花瓣如雪般飘落……落在她的头上，脸上。
如果认错有用的话。
她的母亲，她的弟弟……能回来吗？
身后有脚步声传来，还有薛莽温和的声音，“你……想要喝一杯吗？”
“好啊。”
虞亦禾抹去脸上的花瓣，今日，确实值得庆祝一杯。
酒菜端了上来，就摆在杏花树下，虞亦禾浅浅抿了一口，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惬意，“都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
薛莽眼底闪过一抹阴沉，一杯饮尽，“结束了。”
几杯下去。
薛莽鼓起了勇气，目光灼灼，看向虞亦禾，“如果今日，搜出来的真是一卷通敌的信件，你……当真的会跟我……国公府同生共死吗？”
“嗯？”
虞亦禾甩了甩有点发昏的头，“你以为离开国公府我还能活吗？”
“他要我和离，不过是舍不得我那些嫁妆，一旦归家，恐怕不出三个月，我就要病死在寺庙里了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？”
这是薛莽没有猜到的答案。
所以……
她是因为不管怎么选都是死？才会选择跟他一起同生共死吗？
薛莽一时愣在了原地。
虞亦禾却半醉看向他，“可是……陛下为什么要帮你？难道他早就知道落梅苑里的身份？”
沉默。
首到虞亦禾又喝了两杯，才听到他一声低不可闻的回答，“这可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杰作，怎么会不知道呢？”
“嗯？”
虞亦禾没有听清，也己经忘了她刚才问了什么，醉倒在了他的怀里，女人特有的清香让他的心尖微微一颤。
声音低沉，“你既答应了与我同生共死，就不能反悔了。”
“嗯？”
“夫人，我累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
锦绣苑外，薛嬷嬷急色匆匆走了进来，薛莽责怪一眼，薛嬷嬷立即放慢了脚步，“皇后口谕，宣夫人明日觐见。”
薛莽的脸色骤然阴沉至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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