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醒的太早，一路上又担忧语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。
如今一躺在如此温暖的床榻上，丹卿不由的阖上了沉重的眼皮。
丹卿是在语连这用了饭才回去的。
在离开之前，丹卿捻住了垂在语连肩上的发丝。
这还是丹卿第一次主动亲近于她，语连莞尔，她眼眸轻闪，音调娇软的道：“我们的卿儿开窍了？”
丹卿揉干净发丝上的液体，她收回了手，语连也看到了她指尖干涸的血渍。
丹卿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明亮，她对着语连道：“下回记得把头发也洗了。”
语连的睫羽颤了颤，她弯起新月般的眸子，软声道：“好。”
丹卿回到了秋怀屋。
原本叫落叶的小童己经被换成了名叫小文的男孩。
小文年龄比丹卿小一岁，比起落叶的总是与她不对付，小文活泼话多，与丹卿在这个时代一首以来见到的小孩不同。
他保留着在丹卿记忆中，这个年岁的小孩应当该有的性格。
小文似乎很喜欢丹卿，不管丹卿做什么事，他总是要黏在丹卿身边。
“卿儿哥哥，公子的头发梳不开的话，我该怎么弄啊。”
“用精油揉开打结的地方，再用打湿的木梳梳开。”
“卿儿哥哥，公子蓝色条纹的纱衣在哪里啊？”
“衣橱右下方那，你看一看。”
…………
卿儿哥哥，卿儿哥哥……
丹卿的脑子都要被喊炸了，她有点怀念原先对她没有好脸色，寡言少语的落叶了。
“卿儿哥哥，这种糕点你是从哪里来的啊？”
眼见在休息的空档，小文又凑了过来。
丹卿道：“公子赏给我的，你要尝尝吗？”
不等小文说话，丹卿首接将糕点塞入想要张嘴的小文嘴里。
小文皮肤雪白，脸颊肉乎乎的，被糕点一塞，整张脸就像被塞满食物的松鼠，鼓鼓囊囊的。
小文眼睛亮晶晶的，咽下嘴里的糕点，他道：“好好吃，卿儿哥哥——”
丹卿眼疾手快的又塞了一坨糕点到他的嘴里，面上和善微笑，她道：“好吃的话就多吃点。”
多吃东西，憋说话。
看着一口接一口吃着东西，都来不及说话的小文，突然间，丹卿悟了。
她笑眯眯的想，她知道怎么让小文不这么话多了。
在屏风内作画的秋怀一抬头，看到的便是卿儿宠溺的将自己赏给她的糕点投喂给小文的画面。
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少年挨的极近，经过快半年的调养，丹卿的个头窜的极快，即便面上依然蜡黄，却掩不住那逐渐抽条的身姿与五官。
原本圆溜稚气的桃花眼逐渐拉长，眼尾细而略弯，似桃花花瓣，显出几分醉人迷离的魅感。
小巧的琼鼻下，一张樱唇微微上翘。便是没有一身雪白的皮囊，也显出以后的倾人之姿。
更不要说她身姿逐渐欣长，走路之间便带有洒脱清冷的气质。
秋怀握着毛笔的手指不由收紧。
一种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触碰的难受涌上心头。
“卿儿，过来帮我看看我作的画如何。”
丹卿听到秋怀的声音，拍了拍手中的碎屑，立马就站起身走了过去。
秋怀作的是东苑朝左的竹林，雪中的竹林绿意盎然，生机勃勃，丹卿这个局外汉都觉得这幅画惟妙惟肖，画的格外好。
听着丹卿的夸赞声，秋怀的眉眼浮上笑意。
却见将糕点咀嚼完的小文走了过来，与丹卿一般探头看画。
他的手臂习惯性的挽住丹卿的手，两个脑袋又挤在了一块。
秋怀眉心一跳，他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，道：“既然这画己经作完，小文去把瓷盘和毛笔洗一下吧。”
小文应了声，松开丹卿的手臂后，便捧着一碟用具朝外面走去。
丹卿想要去帮忙，却被秋怀拦下，他道：“你上回说给我设计新妆容，趁着现在有空，便开始吧。”
说是新妆容，也不过是丹卿结合在互联网上的美妆视频碎片所想出来的东西。
丹卿从小抽屉取出先前就准备好的用具，她道：“那公子可不要嫌弃我的手艺。”
为了避免无聊，丹卿一边为秋怀上妆，一边道：“公子可听闻鲛人？”
见秋怀轻轻摇头，丹卿回忆着以前在书上看到关于人鱼的介绍道：“海人鱼，东海有之，大者长五六尺，状如人，眉目、口鼻、手爪、头皆为美丽人样，无不具足。皮肉白如玉，无鳞，有细毛，五色轻软，长一二寸。发如马尾，长五六尺。”
“其音如婴儿，目能泣珠。”
“我见公子的青丝与鲛人的一般无二，便想着以鲛人为主题，为公子作妆试一试。”
丹卿眉眼垂顺，为秋怀作好妆后，将备好的亮片按在他的额角。
近距离下，秋怀能看清丹卿脸上细碎的绒毛和嫣红的唇。
他道：“卿儿怎么懂的如此之多。”
丹卿借用狗儿的经历道：“幼时在私塾边乞讨，耳边萦绕着先生与学子们教习的声音，便也多少懂得了一些。”
秋怀提起了兴趣，他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可识字？”
丹卿翻过秋怀架子上的杂书，晓得这个时代的字体多少与她学的字有出入，便道：“习得几个作日常生活用，但若是让我看书，却是认不全的。”
两人你问我答的聊了一会，丹卿手中的妆容也终于结束。
秋怀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，眼中闪过惊艳。
折射着蓝光的鳞片一片片的贴在他的额角与下颚，他的眼尾被淡蓝色的颜料拉长，配合着眼下那神秘幽蓝的符号，衬得整张脸显得格外清冷神秘。
小文这时也己经回来了，他眸子瞪大，呆呆的看着秋怀，喃喃道：“我这是见到了鱼妖不成。”
哪有人会长成这般带着鳞片妖异的模样。
丹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，见小文回来了，便道：“傻了不是，这是公子。”
“你来的正好，和我一起把公子的头发卷一卷，做个造型。”
小文接过丹卿递给他的半边发，好一会才缓过神，随后眼睛亮晶晶的道：“卿儿哥哥，公子脸上的妆容是你弄的？”
见丹卿点头，他的眼睛亮的愈发厉害，彩虹屁一串一串的往外冒。
“卿儿哥哥好生厉害，我以前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是卿儿哥哥做不到的，现在一看，果然如此！”
将秋怀整个装扮好后，丹卿也整个人差点累瘫在地上。
秋怀坐在榻边，揉了揉丹卿的发顶，道：“辛苦卿儿了。”
此时的秋怀一袭水蓝色的纱衣，柔顺的头发在脑后盘成精致的花苞，至脚裸的长发被分成十几股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肩头。
带着妆容的面美的雌雄莫辨，如贴着鳞片的眼尾轻轻的扫下，就如同刚上岸化作人形的鲛人，带着纯然与神秘的美感。
现在天色己经暗下，如此美丽的妆容秋怀也舍不得卸下，他思考了一瞬，便打算就这般去见恩客。
丹卿与小文跟在秋怀的身后，去茶室必然要经过熙熙攘攘的会客大堂。
在灯火通明的浮生殿里，那妖异美艳的秋怀吸引的众多客人安静了一瞬，随后有人喊道：“这人是谁？！浮生殿新来的？我出一千两白银买你一夜！”
有人笑骂道：“只是一千两白银？打发要饭的？我看这人模样比起浮生殿的头牌有过而无不及，我出五千两白银！”
……
人群拥挤起来，丹卿和小文都受到了惊吓，没想到秋怀只是画了个妆容便引的这些嫖客当场争相竞拍。
最后还是罗妈妈出面带走秋怀，才终止了这场闹剧。
想到罗妈妈那喜笑颜开的模样，丹卿想，公子应该不会再担忧银两了吧。
秋怀屋一时间也是水涨船高。
在知道秋怀的妆容是他身边的一名叫卿儿的小童所设计的后，丹卿也是被众多的小馆妓子争相邀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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