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幕后黑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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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幕后黑手

 

李青崖的指尖刚扣住铁栅,后颈突然窜起凉意。

这是十年前在掖庭宫躲追捕时养成的首觉——有人在看他。

他贴着砖墙缓缓侧头,月光从暗渠入口斜切进来,照见正堂窗纸上映着高公公的影子。

老太监的手指正一下下敲在檀木案几上,节奏像极了当年京兆尹审案时的惊堂木。

"王御医,"高公公的声音突然拔高,混着茶盏轻叩的脆响,"太子殿下昨日咳血的量,你可记得准?"

墙那边传来药香混着冷汗的气味。

李青崖的先知之瞳泛起模糊的残影:王御医喉结动了动,袖中手指绞紧了衣角——这是说谎前的惯常动作。

他猛地拽开铁栅,腐臭的污水立刻漫过小腿,伤口被泡得发疼,却比不过心口那股灼烧感:他们在拖延时间。

"搜!"

正堂木门被踹开的巨响炸碎了夜。

李青崖看见苏九鸾的刀光在院墙上一闪,她发间的松木扣撞在青砖上,"当啷"一声——那是两人约好的暗号。

他咬着牙往暗渠深处钻,污水灌进嘴里,咸腥得发苦,耳边却清晰传来高公公的尖笑:"影刃的小崽子们,后园假山下有个窟窿,莫要漏了人。"

窟窿?

李青崖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
他早该想到,能在长安翻云覆雨的宦官,怎会没布下后手?

暗渠顶部突然落下碎石,有人正用刀柄敲打砖缝——追兵到了。

他摸出腰间短刃,在左手掌心用力一割,血腥味刺激得瞳孔骤缩,先知之瞳的残影骤然清晰:三息后,头顶第三块砖会松动,露出碗口大的缺口。

"青崖!"

苏九鸾的喊声响在头顶。

李青崖猛跳起来,短刃挑开松动的砖,正好攥住她垂下的手腕。

两人跌进一片干草堆时,他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——是马厩。

苏九鸾的刀抵在他肩窝,却没用力:"暗渠里的锈水沾了伤口,你明日准发高热。"她的指尖在他血污的衣襟上顿了顿,突然扯下自己的束发带,"先扎上,我去牵马。"

马蹄声在朱雀大街炸响时,李青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。

那是刑部的腰牌,此刻却烫得慌——方才在暗渠里,他听见玄衣人最后说的半句:"...当年灭史官满门的密旨,高公公手里有两份。"

刑部值房的烛火映得张德全的脸忽明忽暗。

这位刑部侍郎捏着茶盏的手青筋凸起,茶沫子溅在案上的密报上:"影刃、东宫、篡改起居注..."他突然抬眼,目光像两把刀,"你们确定听见高公公说'太子的血书在西市柜坊'?"

"确定。"苏九鸾把带血的刀拍在桌上,刀身震得茶盏跳了跳,"他说'等李密探的眼珠子泡了污水,这长安的天,还是我们的天'。"

张德全的喉结动了动,突然笑了:"好,明日我便调三十个番子守西市。"他起身时官服窸窣作响,走到门口又回头,"青崖啊,你那先知之瞳...最近可还管用?"

李青崖望着他的背影,突然想起方才在马厩里,苏九鸾翻他伤口时,摸到了块半融的蜂蜡——是跟踪者常用的标记。

夜风从窗缝灌进来,吹灭了烛火,黑暗里传来张德全的脚步声,越来越远,却又像从未离开过。

苏九鸾的刀鞘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:"走?"

"走。"李青崖摸出火折子,重新点燃蜡烛。

烛光里,张德全留下的茶盏底压着半枚泥印——是金吾卫的暗记。

他望着窗外渐起的薄雾,听见更夫敲过三更,突然想起高公公敲案几的节奏:那是《秦王破阵乐》的调子,而十年前灭史官满门的夜里,他也听见了同样的鼓点。

值房外的槐树上,有片叶子轻轻晃动。

李青崖的指尖刚触到值房木门的铜环,后颈那缕凉意便顺着脊椎窜上头皮。

他垂在身侧的手微蜷,指节擦过腰间短刃的鲨鱼皮鞘——这是他与苏九鸾约定的"有警"暗号。

"怎么?"苏九鸾的声音压得低,刀穗上的红珊瑚珠子轻蹭他手背,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茧子温度。

她的目光己扫过庭院角落的槐树,枝桠间那片异常晃动的叶子正缓缓静止,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了。

李青崖没答话,却将两人交叠的影子往廊柱后带了半步。

月光被飞檐切割成棱形,恰好将他们的轮廓融进阴影里。

他想起方才烛火熄灭时,张德全的脚步声明明该随着门轴吱呀声彻底消失,可那拖沓的官靴响却在照壁后多荡了半拍——像在确认什么。

"金吾卫的暗记。"他低低吐出五个字,指腹碾过茶盏底那枚半融的泥印。

苏九鸾的呼吸陡然一滞,握刀的手紧了紧:"张侍郎表面应下守西市,转头就勾连金吾卫?"

"他怕的不是太子血书,是我们。"李青崖的拇指着腰间刑部玉牌,牌面刻的"查"字硌得掌心生疼。

十年前灭门夜,祖父最后塞给他的半块玉璜也是这样的棱角,"方才在暗渠,玄衣人说高公公有两份灭门密旨。

若张德全与此事有关..."

"我跟你去。"苏九鸾的刀己出鞘三寸,刀锋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,"王御医今夜该在崇仁坊的药庐值夜,我熟。"

李青崖突然扣住她手腕。

他的掌心还留着暗渠里割伤的刺痛,却比苏九鸾的脉搏更烫:"金吾卫的鹰犬盯着的是两个人影。

你留着,明日去西市引开他们。"

"九鸾,"李青崖的声音放软,指尖抚过她发间那枚松木扣——是她十西岁时亲手削的,"你若在,我分神。"

苏九鸾的刀"当啷"落回鞘中。

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鼻尖,带起一阵沉水香:"子时三刻,崇仁坊药庐后巷。

我若等不到你..."

"你会拆了药庐。"李青崖替她说完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后。

值房外的更鼓声传来,他数到第七下,才沿着墙根往相反方向潜去。

崇仁坊的夜比朱雀大街安静些,却仍有药香混着酒气在巷子里漫。

李青崖贴着染坊的青砖墙,望着三百步外那盏写着"王记悬壶"的灯笼——灯纸被夜风吹得鼓胀,映出里面人影晃动。

他摸出怀里的蜂蜡,那是方才在马厩里从苏九鸾发间顺来的,此刻在掌心融成黏腻的一团。

药庐的木门"吱呀"开了条缝。

王御医的影子先探出来,裹着月白夹袄,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裹。

李青崖的先知之瞳泛起残影:三息后,这老医官会往巷口的槐树下走,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
他猫腰穿过晒得发硬的靛蓝布帘,在王御医转过街角时,精准扣住对方后颈的大椎穴。

"密...密探大人?"王御医的包裹"啪嗒"落地,里面滚出几包未拆封的药材,"您、您这是..."

"太子咳血的量。"李青崖将人抵在斑驳的院墙上,短刃贴着他喉结,"高公公问你时,你撒谎了。"

王御医的喉结在刀刃上滚动,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:"小人...小人只是按太医院规矩..."

"规矩?"李青崖的指尖掐进他腕间寸关尺的位置,"太子殿下的脉案在你案头第三层暗格里,我昨日翻看过。

三月初九寅时,脉沉而涩;三月初十卯时,舌绛苔黑——这是中毒的症候。"

王御医的瞳孔骤缩。

他突然抓住李青崖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:"大人可知,十年前司天台的卢博士是怎么死的?

他不过多问了句'星象异常是否与东宫有关',第二日就溺死在曲江池!"

"所以你就把太子的血样换成了染了朱砂的鹿血?"李青崖加重了刀刃的力道,"高公公要的不是活太子,是死太子。

你替他压下中毒的症候,他便替你压下卢博士的沉冤?"

王御医的膝盖开始打颤。

他望着李青崖眼底翻涌的暗色,突然想起今日在东宫偏殿,高公公捏着茶盏说的那句话:"李密探的眼珠子泡了污水,这长安的天,还是我们的天。"可此刻这双眼睛比暗渠里的污水更冷,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剖开来。

"大人...您看过《起居注》吗?"王御医的声音突然哑了,"有些事,写下来的是史,写不下来的..."

巷口传来木屐碾过青石板的声响。

李青崖的先知之瞳突然泛起刺目的白光——五息后,三个提着灯笼的金吾卫会从街角转过来,灯笼上的"金"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。

他扯下王御医腰间的药囊砸向对面的竹篾墙,趁老医官踉跄时附耳道:"明日卯时,兴庆宫后苑桃林。

带着太子三月初九的药渣,我要闻闻是什么毒。"

王御医望着他消失在染坊后的背影,颤抖着捡起脚边的药材。

最上面那包被刀刃划开的朱砂散里,混着几截暗褐色的草根——是他昨日偷偷从太子药罐里捡出的,形似人参却有蛇鳞纹的"鬼参"。

更鼓声里,药庐的灯笼突然灭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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