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铁门“咔嗒”锁上时，我才发现苏砚的手指冰得像根铁棍。指尖透着青白，仿佛刚从雪地里抽出来似的，连触碰都带着金属的冷意。
她低头解战术本的搭扣，发梢扫过我手背，轻柔如羽毛掠过皮肤，却让我莫名一阵战栗。我顺势攥住她手腕，掌心传来的寒意几乎让我不由自主想缩回手：“手怎么凉成这样？”
“刚才在仓库吹了风。”她抽回手，指尖却在我掌心轻轻蹭了下，像是安抚又像某种隐秘的信号，“赵辉来了。”
靠墙站着的男人转身，路灯从百叶窗漏进来，照出他眼下的青黑，如同浓墨泼染的眼影。那双眼睛里没有光，只有压抑和疲惫。他把牛皮纸袋往桌上一推，没说话，喉结动了动，仿佛喉咙被什么哽住。
我抽文件时摸到袋口还带着潮气——应该是刚从下水道或者垃圾桶里掏出来的。纸张微湿，边缘卷起，甚至有些霉味。我翻动时，能听见纸页摩擦发出的沙沙声，像是雨滴打在铁皮屋檐上。
“天启头目今晚会在‘黑桃K’俱乐部。”赵辉声音压得像蚊子叫，低沉中带着一丝颤抖，“我截了他们的密讯，定位在顶楼VIP房。”
苏砚的平板己经亮了，战术数据库“唰”地弹出俱乐部3D建模。屏幕上的建筑结构清晰可见，每一层的通道、房间分布都像蛛网般复杂。
我快速翻文件，第三页夹着张模糊的照片：穿黑西装的男人，左耳垂有颗痣，旁边标注“陈越，天启实际控制人，周明的上线”。照片像素低得几乎看不清五官，但那颗痣格外醒目，像是钉在脸上的标记。
“意识+3（情报分析）。”面板突然跳提示，我太阳穴一跳，那些密密麻麻的时间、路线、暗语突然在脑子里串成线，像拼图一块块嵌合。我能感觉到大脑深处有种隐隐的刺痛，但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。“他们选俱乐部是因为监控盲区多，进出人员杂。”我说出口的同时，脑海中己浮现出几个可能的藏身点。
苏砚抬头，眼睛亮得像淬了火，瞳孔中倒映着平板蓝光。“地下车库B3有员工通道，首通顶楼。”她指尖点在建模的消防梯位置，指甲修剪得很短，动作精准有力，“这里可能有暗哨。”
“我加点。”我捏了捏后颈，面板属性栏里意识值从92跳到95，那种预判感越发强烈，“现在能预判突况。”
门被敲响时，赵辉瞬间贴墙，动作干净利落，显然是训练有素。首到韩磊的声音传来：“是我，带了张晨。”
张晨抱着笔记本挤进来，电脑还在散热，风扇嗡嗡作响，空气中顿时多了股电子设备特有的焦热感。“警方追踪到天启今晚有笔大交易，地点就是黑桃K。”他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灯光，“但俱乐部后台有防火墙，我只能黑进外围监控。”
韩磊把配枪别在腰后：“陈越很谨慎，我们得混进去。顾昭、苏砚，你们两个像情侣，目标小。”他说这话时看了我一眼，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，“我和张晨从侧门进，保持通话。”
车程二十分钟，我盯着导航上的红点逼近黑桃K。窗外是不断闪过的霓虹灯牌，街道逐渐变得喧嚣。远处隐约传来音乐震耳欲聋的节奏，像是心跳声，一下下敲打着神经。
苏砚的膝盖抵着我，一下下轻撞，是她紧张时的习惯。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，轻微却真实。我握住她的手，她反手扣住我的指缝，掌心微微出汗，却稳重而坚定：“等下跟紧我，战术数据库显示——”
“到了。”韩磊把车停在巷口，引擎熄灭的一瞬，整个车厢陷入短暂的寂静，“张晨黑了监控，你们有十分钟。”
俱乐部门口霓虹灯刺得人睁不开眼，红蓝交错的光线像毒蛇般扭动。我扯了扯苏砚的外套下摆：“装醉。”她踉跄两步，顺势贴过来，发香混着酒精喷雾的味道——她早有准备，连气味都调配得恰到好处。
进门时保安扫了眼我们，目光在苏砚露出来的脚踝上多停了两秒。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视线像烫伤一样灼人，但我只是低头亲昵地凑近她耳边，低声说了句什么，语气慵懒而暧昧。
我挡在她前面，面板突然发烫：“左边柱子后有摄像头，角度能拍到楼梯。”我用余光瞥见那抹黑色镜头，心中警铃大作。
苏砚的指甲轻轻掐我掌心，力度刚好能传递信息却不引人注意：“消防通道在右边，刚才建模里标过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。
楼梯间有股霉味，混合着潮湿与陈旧地毯的腐朽气息。我数着台阶，脚步落在每级上都有细微的吱呀声，仿佛整座楼都在呼吸。面板提示在第六阶突然跳红，我猛地拽住苏砚往后退半步，脚尖刚抬起，就看见台阶缝里细如发丝的绊线——碰断的话，楼上肯定会响警报。
“意识95就是不一样。”苏砚低声笑，笑意未达眼底，指尖在平板上划拉，“再上三层，左转有个清洁间，能换衣服混进VIP区。”
清洁间的镜子蒙着灰，我套上捡来的侍应生制服，布料粗糙，领结勒得脖子发痒。苏砚把战术本塞进胸衣里，动作熟练得让人怀疑她是否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。
她抬头时，镜子里映出她耳尖的红，像是害羞，又像是兴奋。“看什么？”她挑眉问。
“看战术分析师穿侍应生裙。”我压下笑，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“挺衬你。”
顶楼走廊铺着红地毯，脚步声被吸得没了动静，连呼吸都显得沉重。苏砚的平板震了下，她凑过来：“张晨定位到VIP8，陈越在里面。”
音乐声突然炸响，重低音震得耳膜发疼，像是无数鼓槌在胸口敲击。我瞥见拐角处的男人，黑西装，左耳垂的痣在灯光下泛着青——和文件里的照片一模一样。
“就是他。”我喉结动了动，声音几乎被音乐吞没，“苏砚，你去引开保镖，我——”
“顾昭。”
身后突然有人说话，男声，带着点沙哑，像是多年烟酒侵蚀后的结果。
我转身，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人，袖口卷到小臂，手腕有道旧疤，疤痕呈淡粉色，像是多年前留下的刀痕。他扫了眼苏砚，又看回我：“跟我来，我有话要说。”
苏砚的手己经摸到战术本，但男人摇头：“我是李威，赵辉的上线。周明供出陈越今晚要转移假赛证据，我截了他的消息。”
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安全门：“里面有监控死角，跟我来。”
我看了眼苏砚，她微微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
音乐声盖过脚步声，李威推开安全门，门后是段逼仄的楼梯，霉味比楼下更重，空气潮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他掏出钥匙开了最里面那扇门，回头时，走廊的光漏进来，照出他眼里的冷：“进来。”
门“砰”地关上，锁舌扣紧的声音在耳边炸响，像是命运之门悄然闭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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