拙政园的荷花开得正好，粉白花瓣上滚着晨露，像撒了一把碎钻。
孟兰蹲在九曲桥边撩水玩，突然被陈东从背后拦腰抱起。
"当心落水。"他把我放在石栏杆上，手却没收回去，"这下面可有吃人的锦鲤。"
"骗鬼呢。"孟兰晃着腿，故意往湖面踢水花，"你小时候是不是常这么吓唬姑娘？"
陈东突然沉默，摘了片荷叶扣在我头上："就吓唬过你一个。"
阳光透过荷叶的脉络，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我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。
自从杜悦成说出那句"母亲还活着"，这家伙己经三天没合眼了。
"陈东。"孟兰捧住他的脸，"你信吗？"
他的睫毛在我掌心颤了颤："不知道。"
阿炳的破锣嗓子突然打破宁静："东哥！池子里有东西！"
荷花池底确实有个金属箱，被水草缠得像粽子。陈东脱了上衣就要往下跳，被孟兰一把拽住："伤还没好！"
"吃醋啊？"他痞笑着指了指自己腹肌上的结痂，"早愈合了...哎哟！"
孟兰往他伤口上按了把淤泥。陈东龇牙咧嘴地栽进水里，溅起的水花惊飞一群白鹭。
五分钟后他浮上来，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密码箱，锁孔是个月牙形状。
"需要月光和虹膜..."陈东抹了把脸读着箱上刻字，"妈，您可真会挑时间。"
红姐在凉亭里铺开早茶，招呼浑身湿透的陈东："过来吃点心！你媳妇特意买的玫瑰酥..."
"是给妞妞的！"孟兰急忙辩解，却见小丫头早就蹲在假山后偷吃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。
陈东凑过去咬走孟兰手里半块酥饼，薄荷混着淤泥的气息喷在她耳后："夫人喂的最香。"
阳光渐渐毒辣起来。他们转移到厢房休息，陈东非要给孟兰梳头，手法笨得像在编渔网，扯得她龇牙咧嘴。
"轻点！"孟兰踹他小腿，"以前没给姑娘梳过头？"
"第一次。"他捏着孟兰发尾突然正经，"也是最后一次。"
铜镜里映出他们重叠的身影，陈东低头吻孟兰发顶时，窗外蝉鸣突然安静了一瞬。
入夜后的拙政园像被施了魔法。月光给石板路镀了层银，陈东抱着密码箱走在前面，影子被拉得很长。
"就这儿。"他停在母亲最爱的湖心亭，"小时候她老在这儿教我认星座。"
密码箱在月光下泛起幽蓝的光。陈东弯腰对准锁孔时，孟兰注意到他手在抖。
虹膜扫描通过的声音清脆得像银铃，箱盖弹开的瞬间，有片羽毛轻轻飘出来。
是根白鹭的羽毛，沾着干涸的血迹。底下压着封信，信封上写着："给我会发光的小月亮。"
陈东盘腿坐下读信，月光沿着他的鼻梁流淌。孟兰悄悄退到栏杆边，听见红姐在远处教训偷喝酒的阿炳。
"孟兰。"陈东突然唤我，声音哑得不成调，"过来。"
信纸在他膝头微微发颤。柳明月的字迹工整有力：
"东儿，若你读到这封信，说明妈妈骗了你八年。别怪杜叔叔，假死是我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。
白鸿羽背叛的不只是夜枭，他把你父亲的研究卖给了轴心国。我和晚秋不得不将计就计..."
孟兰的指尖无意识着长命锁。信中提到母亲林晚秋时用了"挚友"，却在最后补充："第七组的孩子们是人类的希望，尤其是晚秋的女儿和山本家的孩子..."
"所以惠子真是..."我轻声问。
"妹妹。"陈东把信翻到背面，"同母异父的。"
这重磅炸弹差点让孟兰栽进湖里。陈东苦笑着指向某段文字，原来当年柳明月和山本夫人同时接受了胚胎移植，为的是融合两国基因的抗病毒特性！
"贵圈真乱。"孟兰干巴巴地评价。
陈东突然拽过她手腕，把长命锁对准月光。锁内侧浮现出极小的字迹："宿州河17号仓库，第三根梁柱。"
"咱妈的密室探险游戏还没完呢？"孟兰试图活跃气氛。
陈东没笑，只是把脸埋进她颈窝。他呼吸滚烫，手臂箍得孟兰肋骨生疼。
她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，突然摸到块疤，小时候为保护实验数据从二楼摔下来留的。
远处传来妞妞的笑声，她正追着阿炳放的纸鸢跑。陈东抬头时，眼底有月光破碎的痕迹："如果母亲还活着..."
"我们就救她出来。"孟兰抵着他额头，"就像她当年保护你一样。"
夜风掠过湖面，吹散浮萍。密码箱底层还有张照片：年轻的柳明月和林晚秋站在实验室里，各抱一个婴儿。
照片边缘被火烧过，依稀可见第三个人的袖口——蛇纹袖扣。
陈东把照片收进贴身口袋，突然问孟兰："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"
"咖啡馆？你偷我采访本。"
"不是。"他笑着摇头，"是宿州河码头。你五岁，穿红棉袄，喂白鹭时掉河里了。"
孟兰瞪大眼睛："那个捞我上岸的傻大个是你？！"
"还人工呼吸了呢。"他得意地指自己嘴唇，"初吻。"
孟兰抄起密码箱就要砸他，陈东大笑着往亭外跑，撞翻了红姐偷藏的梅子酒。酒香混着荷风醉人，他们追逐的身影惊起一滩鸥鹭。
月光渐渐西沉。陈东在假山后逮住孟兰，呼吸间带着梅子的甜："夫人，明天去仓库？"
"嗯。"孟兰拽住他衣领，"现在，闭嘴，吻我。"
阿炳的咳嗽声从假山另一侧传来："那啥...杜爷来电话...说白鸿羽往宿州来了..."
陈东的吻落在孟兰的睫毛上："让他等着。"
夜露打湿了他们的肩头。在这个月光如水的夜晚，所有的阴谋与危机都暂时远去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，真实而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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