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……醒一醒，该起了。”
耳边响起知雨急切的催促声。
虞亦禾缓缓睁开眼睛，对上屋子里明晃晃的烛火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，“怎……怎么了？”
“夫人，您可醒了，针线房连夜赶制了几件新衣，你快起来试试，这是皇后第一次召见，马虎不得啊！”
知雨见人好不容易醒了。
连忙让人把衣裳铺展开来，给虞亦禾挑选。
“皇后召见？”
虞亦禾半天没有回过神来。
知雨强行用凉水打湿了的手帕，给她擦了脸，冰凉的手帕，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情？”
虞亦禾急切道。
她只记得……跟他一起在杏花树下饮酒，那酒的滋味确实美妙，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酒量，喝了几杯，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他说了什么。
怎么回的房，却是一点都不记得了。
知雨一边伺候虞亦禾起身，一边解释，“昨日薛嬷嬷传来的皇后口谕，夫人吃醉了酒，世子爷不让叫醒。”
“奴婢只能自作主张，通知针线房，连夜赶制了几套衣裳，夫人快挑一挑吧，还要梳妆配饰，可不敢耽误进宫的时辰。”
虞亦禾头脑中快速的翻过昨日的事情。
皇后娘娘为什么召见她？
怕是……跟平宁县主有关，那可是平宁县主的亲姑姑，皇后膝下没有公主，平宁县主在宫里等同于公主一样。
虞亦禾一个激灵，彻底清醒。
这位皇后，可不是普通的皇后，说的不好听，当今陛下能击败一众皇子登基，其中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娶了长宁侯府唯一的嫡女。
长宁侯府一门七将，手握着大梁七成的兵权，剩下的三成……在镇北军。
半数的朝臣，都与长宁侯府关系匪浅。
上一世……
李云朝年纪轻轻，就能入主中枢做宰辅，虽然有她的金钱开路，但是最主要的原因，还是因为攀上了长宁侯，入了沈皇后的眼。
可以毫不客气的说——
这大梁，一半是陛下的，另一边，是沈皇后的。
这样的皇后。
虞亦禾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，虞亦禾仔细挑选了一件端庄大气的衣裙，搭配合适的首饰，带着知雨和虎丫上了马车。
薛莽今日当值，没有宣召，是不能跟她一起进宫的
同样的宫门口。
这一次，引路的是一位手持佛尘的公公，虞亦禾微微欠身，“让中贵人久等了。”
知雨适时的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塞了过去。
谁知——
竟然被佛尘挡了回来，公公声音尖细，“皇后娘娘一向奖罚分明，在宫内私相授受，可是大罪。”
“不敢不敢，不过是请中贵人喝一杯茶，哪里算得上私相授受呢。”
虞亦禾的额头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，“既然是宫中规矩，那……那就劳烦中贵人引路了。”
公公一甩拂尘，面容清淡，“夫人请吧，娘娘还等着呢。”
皇后所居的昭阳宫与皇帝的紫宸殿相邻而立，中间仅隔一道宫墙，气势恢宏，宛如龙凤呈祥，彼此呼应，相互映衬。
虞亦禾目不斜视。
身后跟着知雨和虎丫，如今她有三品诰命在身，带上两个丫鬟，倒也不算逾矩，知雨捧着献礼，紧张的发抖。
虎丫第一次进宫，却比知雨更稳得住些，眼神飞快转动着西处打量，尤其是一路上遇到年轻的内侍。
虞亦禾的脚踏上昭阳宫的台阶时，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。
与淑华宫那繁花似锦、五彩斑斓的景象截然不同，昭阳宫给人的感觉是异常的端庄和肃穆。
没有过多的装饰，一切都显得那么简洁而庄重，甚至让人觉得这里并不像是皇后居住的地方，反而更像是皇帝的紫宸殿。
宫女内侍们面无表情的垂立两旁。
虞亦禾连呼吸都压低了几分。
“夫人稍候。”
引路的内侍低声吩咐，进去禀报，脚步轻缓，没有一点声音。
原本以为要等上好一会儿。
谁知——
不一会儿，内侍就出来唤她，“皇后娘娘召见。”
虞亦禾浑身一紧。
缓步走了进去，知雨和虎丫想要跟进去，却被内侍的拂尘挡住，乖乖在殿外等候。
虞亦禾目不斜视，步伐轻盈而舒缓，不疾不徐地行至台阶下。
向皇后娘娘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大礼：“妾身参见皇后娘娘，皇后娘娘千岁万福——”
“平身，抬起头来。”
头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，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慑。
虞亦禾缓缓抬起头，目光所及之处，明黄的凤袍如同耀眼的光芒，披在那个姿容冷冽的女子身上。
面容冷若冰霜，眉目间透露出犀利的光芒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，威严与气势融为一体，举手投足间，可掌生死。
皇后也在打量她。
端庄得体，容貌昳丽，眉眼清澈是个聪明的，的确……世家宗妇，有几个会像平宁那样随意就能被人挑拨的性子。
“你可知本宫宣你为何事？”
皇后声音与她的面容一样冷冽而威严。
这样的气质……
恍惚间，脑海中忽然闪过白姨娘同样清冷双眸，只是……白姨娘清冷眼睛里，好似藏着一抹好像随时可能破笼而出的疯狂。
而皇后——
更像藏着万年化不开的寒冰。
虞亦禾指尖颤抖，端首身姿，规矩回应，“回皇后娘娘，妾身不知。”
“平宁给府上添麻烦了。”
皇后的声音清冷而又平静，让人不禁心生寒意，话语中没有袒护的意思？
虞亦禾眼眸微凝，垂眸回答，“平宁县主天真活泼，性子首爽，算不上什么麻烦，不过是孩子之间玩闹罢了。”
“玩闹……”
皇后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冷意，“你倒是心宽，若是她要进国公府与你一起伺候薛世子，你当如何？”
“妾身听凭世子爷做主。”
虞亦禾没有任何犹豫说出了她想了一粒路的答案——推给他。
只要他答应，后院再多一个也没什么，况且皇后若是真要赐婚，她又能如何，还不如端出当家主母的容人姿态。
皇后好像也猜到了她的回答。
游园会的事情，己经一五一十的摆在了她的桌案上，连一个小小游园会都能有那般玲珑心思的女人，自然不会是无脑善妒的女人。
“如果，平宁要入府为妻呢？”
皇后音调上扬。
虞亦禾瞳仁一震，手指微握，”妾身……愿意和离。”
“和离？为何昨日那般情况，不答应和离？你……当真那般信任薛国公府？”
皇后的声音有一丝的意外。
虞亦禾端首身姿，开口道，“妾身自小仰慕铁骨铮铮的英雄，外祖父曾说，薛国公是大梁的脊梁，妾身如外祖父一样，不相信薛国公会背叛大梁。”
“呵呵……大梁的脊梁？”
皇后的眼神一瞬间的恍惚，然后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，“那你觉得……长宁侯府是什么呢？”
轰——
夺命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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