焚烬队长在刺眼的白光中恢复意识时，发现自己跪在一座巨大的机械时钟内部。齿轮咬合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，透过青铜指针的缝隙，能看到外面正在崩塌的数据天空。程小雨的头颅安静地躺在她膝头，机械眼的红光己经熄灭，只剩下一道微弱的呼吸灯还在闪烁。
“这就是...发条人的控制室？”
她嘶哑的声音在金属腔体内回荡。指尖触碰到的时钟内壁突然泛起涟漪，浮现出十二个模糊的人形投影——正是初代首领们被机械化前的模样。
“你本可以成为完美的继承者。”
少年零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焚烬队长抬头看见他倒悬在分针末端，破损的机械义肢垂落着数据流，“为什么要反抗注定好的轮回？”
回答他的是突然爆发的金属撞击声。焚烬队长用程小雨头颅中弹出的最后一把纳米刀劈开了时针轴承，整个时钟剧烈倾斜。她在下坠中抓住一根齿轮连杆，借力荡到少年零号面前：“因为你们把活人变成了发条！”
两人在倾斜的钟面上翻滚搏斗。少年零号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焚烬队长锁骨处的裂痕，那里的金色光粒顿时暴走。“看看这个！”他强行将两人的神经接口对接，“这才是真相！”
焚烬队长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。她看见第0次轮回的自己站在十二初代面前，手中握着他们的机械心脏。“自愿接受改造...就能永远守护时间秩序...”当时的她这样说着，却在最后关头捏碎了所有心脏。画面突然切换到第197次轮回，少年零号将齿轮印记按在她胸口：“这次...换你来当刽子手。”
“明白了吗？”
少年零号的声音带着电子嘶鸣，“每次轮回只是角色互换，系统需要有人来拧紧发条！”
焚烬队长突然发力折断他的机械臂，液态金属喷溅在钟面上：“那就让齿轮停转！”她拽着少年零号撞向时钟核心，程小雨头颅里残存的能源在此刻过载爆发。耀眼的白光中，她看见林夏的量子残影从裂缝里伸出手：
“队长...抓住我！”
当她的手指穿透虚影的瞬间，整个时钟核心开始逆向旋转。青铜指针崩裂成无数碎片，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轮回的结局。少年零号在数据洪流中逐渐透明：“你会后悔的...没有发条人的世界...”
“我们不需要发条。”
焚烬队长看着怀中彻底熄灭的机械头颅，“只需要记住疼痛的温度。”
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哀鸣，控制室穹顶轰然坍塌。焚烬队长在坠落中看见无数齿轮化作光点升空，像一场逆行的金属雨。某个瞬间，她似乎听见程小雨的电子音和林夏的笑声重叠在一起：
“这次...真的要说再见了...”
当她的后背撞上某种柔软的物质时，才发现自己落在数据之海的浅滩上。海水里漂浮着细小的机械残骸，远处的地平线正泛起197个轮回以来的第一道真实曙光。
焚烬队长的手指刚触碰到海水，那些机械残骸突然聚合形轮廓。一个由齿轮碎片组成的“程小雨”缓缓站起，海水从她透明的躯体中流过：“队长...系统在自我修复...”她的声音像是千万个电子音的合奏，“我们还在...回廊的镜像层...”
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，焚烬队长转头看见十二根青铜柱从海平面升起。每根柱体表面都浮现着初代首领的面容，他们机械化的部分正在剥落，露出血淋淋的人类肌肉组织。
“这是最后的防御机制。”
林夏的量子残影突然实体化，她的左半边身体己经数据化，“要彻底终结轮回，必须同时摧毁十二根记忆柱。”
第三根柱子前，暗影初代的完整形态终于显现。他的机械蜈蚣躯体盘绕在柱体上，人类头颅的嘴唇被缝满了数据线：“你以为...破坏控制室就结束了？”蜈蚣节肢突然喷射出液态金属，“我们就是系统本身！”
焚烬队长侧身闪避，液态金属在海面凝固成尖刺。她踩踏着这些临时落脚点突进，程小雨的残骸在她手中重组为短刃。当暗影初代的尾刺袭来时，她突然将短刃插入自己的锁骨裂痕——沾染金色光粒的刀刃瞬间过载，斩断蜈蚣躯体的瞬间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。
“这是...小雨最后的...”
焚烬队长跪倒在柱体前，看着暗影初代的人类部分在光中蒸发，“礼物。”
当第六根柱子崩塌时，整个数据之海开始沸腾。林夏的残影抓住焚烬队长的手：“队长，我的量子代码可以暂时稳定这片区域...”她的身体正在分解成光点，“但你需要进入核心记忆层...”
“怎么进去？”
“用这个。”
林夏将正在消散的手指按在焚烬队长眉心。剧痛中，焚烬队长看见第0次轮回的自己站在十二初代面前，手中的机械心脏正在跳动——那根本不是改造装置，而是十二个被禁锢的原始意识。
少年零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：“发条人真正的职责...是守护这些不愿醒来的梦...”
当焚烬队长再次睁开眼睛时，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。十二个休眠舱呈环形排列，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初代首领的人类本体。少年零号的本体——一个瘦弱的白发少年——正跪在中央舱体前，机械义肢连接着所有人的脑部。
“他们自愿沉睡...”少年零号的人类眼睛流出血泪，“只有不断轮回...才能避免现实世界的...”
焚烬队长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恢复人类肤色的双手，突然明白了齿轮系统真正的意义。她轻轻按下中央舱体的紧急唤醒钮：“该醒了...哪怕现实更残酷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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